中尼印3国骑行

时间:2009年3月~5月

地点:中国-尼泊尔-印度

人物:MJ独自一人

线路:中尼公路(拉萨-加德满都)-尼泊尔(加德满都-博卡拉-蓝毗尼)-印度(瓦拉纳西-新德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我此次重回拉萨,继续行程往南亚各国方向骑行,已应了上面《孟子·告子下》的这段话,不过稍有修改: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痒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当时2008年11月中骑到拉萨时本来准备与志远休整一下,然后到尼泊尔驻拉萨领事馆办签证,再沿中尼公路骑往尼泊尔、印度等南亚国家。兴许是冥冥中早有注定,志远在抵达拉萨,住进风马飞扬骑行客栈的第一天就被他家院子里的黑色藏狗给咬了。这也不能全怪店家,志远自信是个爱狗人士,对亲近狗是有一套的,但无奈人家是刚下完崽的母狗,脾气有点暴躁,不小心呲牙把他的手指给划破了。于是就得去打五联狂犬针,这么一个周期就是28天,要整整在拉萨呆上一个月时间。噢,No!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不过就在当天,我收到妹妹的来电。一般情况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因为知道我在外旅行中。电话中得知母亲因病需要住院治疗,让我回广州一趟。于是志远就留在拉萨打针(兼作拉漂),而我就回了广州看望、陪护母亲。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进入了2009年,母亲已康复出院,我也陪家人过完农历新年,是时候要回拉萨与志远继续旅程了。

一波三折!2月底本来准备出发,某天晚上与老婆的朋友一起吃了个羊肉火锅,出事了!半夜浑身起了寻麻疹,连嘴唇都肿了起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中医、西医、奇难杂症科、偏方都试遍了,每天晚上还是准时起疹。几近绝望,于是我把心一横,反正在家是起,在路上也是起,倒不如去纯净的青藏高原试一试,可能会见证奇迹!结果无解的寻麻疹只在樟木口岸起了一回,之前、之后都消失无踪了。

志远是我的高中同学,读书时并不算是挚友。毕业10年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重遇,得知我喜欢各种户外活动,特别是有骑单车长途旅行的愿望,原来他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未付诸于行动(这是大部分人的做法),所以大家一拍即合。在07年底我和老婆、好友Lun三人抛下手头工作踏上为期半年的东南亚四国骑行之路,这大大激发了志远出行的决心。他在08年的4月份也独自从广州出发往云南方向骑来,希望与我们会合。5月我们从老挝回到云南,志远得知消息后更是急不及待从广西搭火车前往昆明再转长途大巴赶往西双版纳首府景洪。此后我们3人MJ、Cindy、志远的新组合继续从滇南的景洪骑车北上至大理,而Lun结束东南亚骑行后就返回广州了。在大理志远又停留了一个月为了等我回广州换领新护照,8月中旬我在看完北京奥运开幕式后返回大理。此时组合人数由3人变成了2个人,只剩我和志远。因为Cindy的中耳炎已经严重到要动手术治疗的阶段,所以决定留在广州等好了再与我们会合。这样我与志远两个麻笠佬(臭男人)同吃同住3个月,历经风霜雨雪,高低起伏(翻越9座大山)终于抵达圣城——拉萨。本以为这样的生死之交可以再续前缘,把臂同游异国他乡。无奈单纯的志远在拉萨遇上了一段雾水情缘,一个湖南妹子与他出双入对了近一个月,然后在我到拉萨前回了长沙,所以志远只是等我来了见了一面,不管怎么劝他还是决定要回广州。因为这样可以顺道去湖南会一会那个“哎呀”女朋友,看能否继续发展下去?所以这次在中尼公路上只有MJ一人一车的孤独身影!谁曾想这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同游世界的机会了(志远已于19年1月在美国早登极乐了!)。把握好每次机会,珍惜好身边每个人!

广州飞回拉萨以为不再有高反,结果没这回事,要反还是继续反一下。当晚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头有一点点痛,幸亏第二天“痊愈”了。这次带来了我的新车,应该是国内首台Surly的Long Haul Trucker真正的钢架长途旅行单车。相较于之前骑行东南亚的单车(山地铝架加装前后货架),在结构上、材质上和设计上都更为专业、耐用、舒适,更能负重。26×1.9的粗外胎(之前是用1.75的Schwalbe马拉松旅行胎),能应付更多变恶劣的路况。Surly LHT的钢硬叉(之前是用避震叉)免维护、良好的承重、专业的前货架安装孔。Surly Nice Front Rack重型的铬钼钢前货架(带顶部平台)。连风马飞扬的老板阿辉(资深骑友)都对这台专业利器也垂涎三尺,毕竟是国内罕见的舶来品!

至于另一件新装备就是美国GSI Outdoor的户外高压锅。为了在高原上也能自己做饭,我特意订了一个户外品牌设计的小型高压锅。它的自身不轻,但有了它可以大大缩短煮食的时间,换言之就是可以减少燃料的消耗,可以带更少的燃料或烧更长的时间。在中尼公路上实测所得,煮饭(一人份)大概12分钟。以往用普通的锅做饭(暂不论海拔高煮不熟的问题)大概要1小时,是高压锅的5倍时间。另一个重点是特别针对高原地区,因为随着海拔的升高,水的沸点也随之下降,高海拔地区甚至低于90度,所以莫要说米饭不能煮熟,连面条都是生骨的,此时唯有高压锅能胜任。

常说幸福是对比出来的,那是先差后好的对比,然而如果是反过来呢?那就会是更痛苦。这次骑行中尼公路就是这个情形,开始的200公里是铺装好的路面,后面500多公里是搓板路;到日喀则之前属于前藏地区,过日喀则之后称为后藏地区,气候越发恶劣,后藏地区山体是光秃秃的,每天过了中午12点就开始起风,有几日我像是骑行在末日世界里一样,黄沙漫漫、昏天暗日。这里的春风没有一丝诗意,记得在一处村庄之前骑行了几百米,用了10几分钟。为何?大逆风,低着头、拼命蹬车子才勉强蠕动了几米,而且搓板路上还浮土、碎石遍地,实在顶不住就下车狂喘TM几口大气。更气人的是有来往的大卡车从身边驶过,本来倾侧的身体为了抵抗侧风,突然被经过的车辆挡住了狂风,身体猛然一晃,几乎倒向卡车边上,一个踉跄双脚站住了,后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就这样,骑骑停停,骂了天又骂娘,终于熬到一个路边小卖部,一进门摘下头盔,哇我的天啊!居然整个脑门都是冷嗖嗖的。

跟骑行滇藏线一样,我没有做攻略,骑到哪就算哪,按自己的节奏走自己的路,结果除了码表的数据之外不知道翻的山、过的垭口(除了拍过照留念的有纪念碑的垭口)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写日记(这篇文字是13年后的2022年6月19日忆述的)。不过印象深刻的事至今仍历历在目,例如当时被一群野狗追。我骑上了一段新修的路基之上(还未通车的),有两只流浪狗从路边跑了过来可能想讨吃的。我朝着其中一只高声吆喝一声,它没有被吓退反而低着头逼近过来。于是我蹲下来假装捡石头要砸它,果然凑效,它停止了前进。不过当我准备继续骑行时,它又跟了上来。来来回回了几个回合,它跟另一只流浪狗还在后面撵着我。在一处岔路口,路基完结,这里还聚集着其他几只流浪狗,这样一来狗群便壮大起来,我更处于下风。正在前有狗群后有追兵,我僵持在原地的窘况时,一辆满载藏民的拖拉机从岔路杀了过来,她们看到我的时候,我拼命挥手高喊扎西德勒,想她们来解救一下。结果拖拉机呼啸而过,丢下了扎西德勒和一阵笑声。想来她们应该是不觉得野狗会对我有什么威胁,如果是狼群才会想到要救我。没办法,只能自救,从地上捡来几块石头,扔向一路跟过来的那两只“讨厌鬼”,边捡边扔边推车。天无绝人之路!前面不远就是镇上,所谓镇就是路边有一排房子,赶紧找了一个旅馆,应该也是唯一的一家旅馆。住下后在旁边的藏餐馆点了一壶甜茶提到楼上,然后打开小音箱,依靠在窗前看着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喝着热气腾腾的甜茶,刚才的那段惊悚时刻才得到真正的缓解。这一路与狗的过节还没完,记得在一个镇政府借宿的时候,敲开了政府的大铁门,里面一个藏族妇女给我开了门,然后院子里面有2只狗,一只体型巨大的被拴着,另一只比较瘦小的则可以在院子里自由走动。我站在院子中间等待那名妇女去进去找人商量(估计汉语说不好或要先请示领导)的时候,那只“小”狗已经虎视眈眈。妇女从里面的房子出来说可以让我借宿,我就走近房子说了声谢谢。说时迟那时快,那条小狗已经小跑几步到我跟前,朝我的脚踝就是一口,然后迅速跑掉。妈的,我不是已经厉声喝斥了它,还用凌厉的眼神瞪了它,按理说不应该还被它咬上一口的。噢,估计是戴着墨镜,没能看到我的眼神,否则这个咬了就跑的胆小鬼不会有这个胆量逼近,而且女主人还在我面前。幸亏我当时穿的是中帮的登山鞋,外面的徒步裤子的裤腿是被咬了一个洞,但没有穿过鞋帮,所以没有伤口不用去打针,阿弥陀佛、感谢上帝、真主保佑!

人生五件大事:吃喝拉撒睡。

在西藏,吃几乎没什么好吃的,除了藏餐就是川菜,路边的川菜馆水平很一般,店主主要任务就是把饭菜煮熟了端上来。

至于喝却有我喜欢的藏式甜茶,所谓甜茶就是牦牛奶冲砖茶,但现在藏民都是用奶粉代替牛奶(多快好省)。其实藏区最普遍的是酥油茶,咸咸的,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股味道。我个人喜欢甜食,所以对甜茶情有独钟!而且藏区的甜茶不但可以一杯杯买,而且可以一壶壶地提回去喝,通常是以保温瓶的大小为单位,例如:1磅、2磅、5磅。我一个人喜欢来一壶2磅的,大概有10杯,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吃饱喝足、运动量够自然拉得通畅,不过这拉屎的地方在当时的西藏可真不好找,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真的随处可便。通常比较固定的地方就是房子的背面,你会看到遍地的白色厕纸,但没有臭味,原因是海拨高、紫外线强、气候干燥、地广人稀……这样的厕所唯一的尴尬应该是遇上号友,另外夜里上厕所也会怕被野狗、狼等野生动物袭击。我曾在一个路边的藏餐馆住宿,它的客房在2楼,厕所也在2楼,不过这个厕所是空气为墙、天空为顶。估计这边很少下雨、上厕所的人都解决得很迅速,不然像我这样的“决定把厕坑蹲穿”的人,第一要脸皮厚(不怕人看),第二要防风雨(抗冻能力强),否则……

我在公路旅行时不喜欢在路边搭帐篷,因为再差的床都比睡帐篷舒服一点,而且第二早上还要收拾比较耗时间,会大幅延后出发时间。而在藏区,特别是比较小或不知名的地方,通常是没有旅馆,但几乎都有藏餐馆的存在。我通常就会在那里先吃晚饭,然后给些钱睡在餐馆里的藏床上(就是客人坐的椅子,比较宽阔,还有垫子,而且旁边还有藏式火炉,非常暖和)。如果是小旅馆则要习惯一下充满浓重臭脚味的被子,通常被子比较短,连我这样的矮个子都觉得不够长,那通常可以盖两床被子,有点重但够暖和!

其实独自旅行并不会感到寂寞,只要你能打开心扉,愿意细心聆听别人的故事,那将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乐事!这天在一个大拐弯处我终于遇到了另一个自行车,但她们有3个人却只有1辆崭新的折叠车。这是一个怎样的组合?原来她们3人是佛教徒,推着这台红色的新车(连包装纸都还裹在车上)一路向西,准备往西天拜佛取经。结果她们忽略了前面有国界,需要有护照、签证才能出境,况且在定日也有一个边防检查站需要参看边防证才能放行。我好心地提醒了她们,愿她们能功德圆满!

拉孜的查务乡位于一个重要的三岔路口,左转继续沿318国道进入山谷要翻垭口前往珠峰,直走是219国道。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位藏族小姑娘,应该未满18岁,据她说本来要上高中读大学的,但由于身体问题(好像是心脏不好)就辍学了,非常可惜。她说她的汉语课成绩是全班第一名的,其他科目也名列前茅。说得一口流利纯正的普通话,人也长得很标致,本来应该到外面的世界多看看。无奈现在只能待在家里,家里人为她开了一家小餐馆,我就在里面点了一碗藏饺(藏语叫:momo),与她聊了很久。她还说当地人认为女孩开餐馆并不体面,言下之意就是接触往来的男人多,容易乱搞男女关系。我听了很愕然!凭自己的能力工作赚钱为何被歧视?做好自己不成为别人眼中的所谓的不体面人便好,我是这么跟她说的。她知道我是骑车来的,本想让我在餐馆留宿,但我在到拉孜时已找客栈住下了,只好道谢并告辞回去,说第二天早上再过来吃早餐。

到达聂拉木,找到邮局把冬季的露营装备打包寄了回家,因为接下来的日子是进入夏季和回归低海拔地区。从聂拉木一路轻装下到樟木口岸,这里的自然环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山高林密,空气变得湿润起来。樟木是个山城也是个发达的中尼边贸口岸小镇,镇上只有一条通往口岸的公路,房子依山而建,紧贴在公路两旁、色彩斑斓(跟之前骑入越南时看到的一样)。这条公路顺着山势,急旋而下,我一路捏着刹车一边寻找着客栈,既怕错过了又得爬坡往回骑,又怕离口岸太远,第二天再前往恐耽误办理通关事宜(毕竟一个人,还是骑车进入陌生国度)。

昔日日记碎片

3、2、1,出发

骑行里程:63.69km

骑行时间:5:03:00

平均时速:13km/h

最高时速:26.3km/h

骑行总里程:73km(蓝精灵的历程)

日期:2009-3-27

礼拜:五

出发至今:中尼公路第1天

天气:晴

途经:拉萨→堆龙德庆县→曲水县城

3…2…1,出发!又迎来了一次新的出发!说来也很奇妙,所谓3-2-1,还有着其他的一层含义,你能猜到吗?

3)07年12月9号我们首次从广州出发,骑行东南亚4国,那次我们总共3个人一起出发,分别是我、Cindy、Lun。

2)08年8月17号我们第二次从云南大理出发,骑行滇藏线,那次我们变成2个人的旅行,分别是我、志远。

1)09年3月27号我第三次从西藏拉萨出发,骑行中尼公路,前往尼泊尔、印度,这次只得我1支公(粤语,1个男人的意思)。现在明白了吗?

独自旅行有很多的好处,不需要考虑旅伴的假期是否和自己的计划有冲突,不需要在旅程中相互迁就对方,可以独来独往,想在哪停就待上几天,总之想怎样就怎样,自由自在!但我还是在得知志远将不与我同行尼泊尔、印度之后,深感失落和失眠了两天。

西藏的天路确能令很多人却步,在于它的险和高原恶劣的气候(缺氧、寒冷、荒芜…),我曾用94天的时间领教它的厉害,直到抵达拉萨那一刻也从未敢口吐“征服”两字的狂言。对于骑自行车翻越4、5千米的高山,我是彻底投降了,在滇藏线上我们总共翻越了9座这样的高山,每一次都是精疲力竭。幸亏那时有志远相伴,一路上得以互相问候他人的全家,互相鼓励、互相支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才熬过了9座大山。现在只剩我一个人独自去面对中尼公路上两座5000米以上的高山,说实在我有点怯懦,有点手足无措,但这也是我独自面对困难,战胜困难的绝好机会。有人说艰苦的旅程会令一个人成长,希望我也能吧!

印象中,我曾有过一次独自的骑行,那次是从海南岛回广州。同伴由于时间关系都坐车回去了,剩我一个人从徐闻骑回广州,那次用了1个星期……而且那次是在熟悉的环境里骑行,这次要到完全陌生的外国去。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

Tips:

沿着拉萨河一直往西骑,河边的湿地栖息着很多的水鸭和鸟类。这一路平缓,全程为沥青路面,河滩景色优美,可充分享受骑行乐趣,唯一不足的是路上车流量不少。

八一农场三分场位于堆龙德庆县与曲水县交界处,有一条吊桥通往拉萨河中的沙洲,那里有很美的树林和草地,野餐、晒太阳一流!

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

骑行里程:62.47km

骑行时间:4:40:05

平均时速:13.3km/h

最高时速:55km/h

骑行总里程:135.5km

日期:2009-3-28

礼拜:六

出发至今:中尼公路第2天

天气:晴间多云

途经:曲水县城→茶巴拉乡→尼木大桥

3.14是一个事件的代名词,而两周后的今天又是另一个事件的纪念日。看来3月的西藏还是挺热闹的。3.28是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的日子,而今年恰逢50周年大庆,所以特别隆重。记得前两天在拉萨时,布达拉宫前的北京中路上搭起了表演台,对面的广场也张灯结彩,好一派节日气氛!

今天中午我骑到尼木县的茶巴拉乡,停在乡政府旁的一家蔬果店吃午餐,一根黄瓜、一个番茄送下了6个馒头。饭后,在街道上闲逛,看见一队小学生由几个老师带领下举着各色彩旗走进乡政府的大院内,看似要开什么大会。哦,对了!今天是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

我也随着人群走了进去,只见操场上两三个班的小学生席地而坐,正面摆着一张长木桌权当主席台,几个藏族老人坐在那里,其中一位老大娘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什么。看年纪该有60多岁,估计是以前做过农奴的,现在大谈翻身做主人的感受。除了小学生外,还有一些当地的藏民围着听,对于一个乡来说,这样的现场气氛还算热闹。由于我什么都没听懂,而且现场没有其他的文艺表演,所以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下午开始进入雅江峡谷,骑行变得没那么轻松,忽上忽下,像过山车的轨道,但没有过山车速度。一直到下午5点左右,抵达尼木大桥。由于尼木县城是在右拐的一条山沟里,距G318国道还有9公里,所以我继续往前骑到尼木大桥。那里有一排的餐馆,但就是没有住宿的地方。我骑到桥头,看到有解放军把守着,于是上前问路。守桥的士兵一伸手阻止了我继续靠近,很有严阵以待的架势,结果他走出了沙包工事,问明了情况。主动说帮我问一下旁边的餐馆可否留宿。一问之下,吓我一跳,开口就要价50元。我马上推车就走。再不敢劳士兵大驾,自己推车到对面的一家川菜饭庄。经服务员热情招呼下,问明老板娘可以让我在店里打地铺,真的像遇到了亲人般激动。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一算账,老板娘居然收了我25块的住宿费,冤啊!不过谁叫自己没问清楚借宿是否要钱,日后可要“不耻下问”!这是我的一个老毛病,不喜欢提钱,怕说到钱的问题伤感情。现在可好,被宰之后,更伤感情!

卡如乡五工区

骑行里程:62.8km

骑行时间:4:32:11

平均时速:13.8km/h

最高时速:59km/h

骑行总里程:198.3km

日期:2009-3-29

礼拜:日

出发至今:中尼公路第3天

天气:晴间多云

途经:尼木大桥→卡如乡→日喀则界桥→仁布大桥→大竹卡村

骑到卡如乡的五工区(类似道班的公路服务点)时,被一个醒目的告示牌吸引得停了下来。服务性质:当您遇到困难需要急救时免费为您提供住宿、开水、防寒用品、氧气及常用药品等急救用品。看完之后,心里就想要是昨晚来到这就好了,不用被川味饭庄的老板娘宰了!

大竹卡村相当于一个镇的规模,为何?因为它处于一个三岔路口,可通向羊八井、日喀则、拉萨三个方向,所以有吃有住的。今晚可以明码实价的吃住一晚啦。

沙尘暴

骑行里程:83.35km

骑行时间:6:51:50

平均时速:12.1km/h

最高时速:44km/h

骑行总里程:281.7km

日期:2009-3-30

礼拜:一

出发至今:中尼公路第4天

天气:上午晴,下午沙尘暴,遮天蔽日

途经:大竹卡村→日喀则市

自进入日喀则市管辖范围之后,路况变差了,沥青路面补得横七竖八的一道道口子。路旁更是一点绿色都没有,呈现出一大片一大片的沙滩(雅鲁藏布江流淌而过),远处的山上也出现一些巨型的沙丘。原来后藏地区的环境更为恶劣。

在路边自己煮完饭后,风开始刮起来,而且越来越大。开始还不以为然,下午2点,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河谷路段,只见远处黄沙漫天。不久,我就骑进了沙暴区。口里、鼻孔里、眼睛里无处没有沙子,最痛苦的还是顶着逆风骑行,在平路上也只能骑出不到10公里的时速。今日的目标是77公里外的日喀则市,看来要骑上7、8个小时才到了。

究其原因,沙尘暴是源于日喀则地区没有了树木,整体呈现出荒漠化的特征,而且河谷开阔,西北风可以长驱直入,然后扬起河谷和山上的沙尘。一路上,我看到很多藏民开着拖拉机,拉着一些小树苗到路两旁种植。还有些路段由武警官兵使用机械进行植树。看来这是亡羊补牢之计,能否见效?未知之数!因为后来我从一个乡的藏族干部口中得知,日喀则地区虽然努力植树,但成活率很低,只有千分之几而已。

看那些藏民还有什么可以盖大房子(门前两根巨大的木柱子,足有几人合抱!),还有就是寺庙中梁柱从何而来?

终于在下午7点,拖着疲倦的身体进入日喀则市,投宿在一家藏族招待所,住在2楼,推门即可看见建筑在半山腰的班禅夏宫(藏民称之为:宗)。起初我还以为是后藏圣殿——扎什伦布寺?明天好好休息一天,让我那酸痛的膝关节好好歇一下!

守护

骑行里程:59.66km

骑行时间:4:20:24

平均时速:13.7km/h

最高时速:36.5km/h

骑行总里程:341.4km

日期:2009-4-1

礼拜:三

出发至今:中尼公路第6天

天气:晴

途经:日喀则市→萨迦县扯休乡→吉定镇

醒来时,窗外刮着大风,本来已经破烂不堪的玻璃窗,更发出吓人的声响。一看表,8点,但没有刺眼的阳光映照在对面山头的班禅夏宫(估计,未能从藏族服务员口中证实,因为沟通不了)上,今天不会又让我遇上坏天气吧?沙尘暴+愚人节,不要开这样的国际玩笑!

磨蹭了2个小时,收拾行李、在楼下喝了壶甜茶……终于在10点出发了,这时的天空却是一丝云都找不到,毒辣的阳光无遮无挡地晒在我身上。不过,这总比沙尘暴舒服多了!今天的路况比前天的好多了,平整的柏油路面,来往车辆也不多,而且平路居多,所以在下午4点就到了今天计划中的目的地萨迦县的吉定镇。这是一个很小的镇,G318国道穿镇而过,呆板的商铺分立两旁。廉价旅馆也没什么可以挑的,只有两家,我住进了雪域招待所,这是一家藏式的旅馆,而且还是在二楼。最令人头疼的是那条陡峭的铁楼梯,就这么爬上去都要扶着摇摇晃晃的扶手,何况我还要把相当可观的行李和自行车抬上去。没法子,想省钱就得花多点时间和力气了。连上看房间,我一共上下了6趟,真的比在高原负重骑车还累。抬完之后,我足足坐在床上发了5分钟愣,才缓过劲来。

下午5点不到,没理由这么早去吃晚饭,于是先服侍一下我的蓝精灵(我的新车的昵称),为链条上油、检查一下各部件螺丝有否松动等。一切检修完毕,用自己带的密码锁把房门锁上,就走到街上觅食。

血腥的一幕突然映入眼帘,一只小狗倒卧的路上,一根肠子露在了外面。此时,两个好心的藏族姑娘,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木块,想把小狗的尸体夹回到路边的砂石地上,不让来往的汽车继续从它的身上碾过,不过没有成功!当时,我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做些什么来挽回了。所以,我看了数眼后,就走到路对面的一家川菜馆吃东西。

快吃完桌上的面条时,透过落地玻璃窗我看到一只黑色的大狗走过小狗尸体闻了闻,就走开了。从巷子中跟着又走出一只白色的小狗,它也发现了它,这不是早上一起嬉戏过的土炮(称呼而已,现在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吗?怎么瘫在马路上一动不动的?于是,它习惯性地走过去闻了闻它的屁股,怎么有条长长的肠子伸了出来?再凑到它的嘴边拱了它一下,见它的嘴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张得大,连最里面的牙齿都露出来了,很可怕!它渐渐感觉到不安,它似乎嗅出了死亡的味道,但它这么小,又怎么知道什么是死亡呢?于是它也学着它的姿势趴在它的旁边,以此静静地守护着它。

这个过程持续地发生在我结账、走出饭馆、走去馒头店买馒头、走过马路、走到肇事现场附近。我再也不能作为一个冷眼旁观者,因为另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将会再次逝去。汽车们不会在乎路上再多一条狗尸,因为司机不会因撞死一条狗,或者两条狗,甚至一群狗而被法律制裁或受良心责备,只会继续踩油门……我前去逗它玩,想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离开那虎口般的马路,但它却一动不动,是怕了?脚软了?走不出土炮的死亡阴影?还是作为朋友该守护在土炮的身旁?

作为人,我搞不懂,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它将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于是,我再凑前去驱赶它离开,但它还是不理我。由于我的举动(可能是个扎眼的外地人)吸引了一个藏民,虽然他满身脏兮兮,但我却看到了他有颗纯净善良的心。他明白了我意思,走到土炮身旁,用脚轻轻地踢了它一下。无奈,它走开了,它走到数米开外的路旁沙地上,一下瘫痪下来了,眼神中充满了疲倦,很快就闭上眼睛,失去了往日调皮、好动的童真!我看着它,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真希望土炮是愚人节的一个超逼真道具而已!我和它都是被愚弄的两个小傻瓜而已!

无声狗咬人

骑行里程:46.7km

骑行时间:3:51:18

平均时速:12.1km/h

最高时速:30km/h

骑行总里程:388.1km

日期:2009-4-2

礼拜:四

出发至今:中尼公路第7天

天气:晴

途经:吉定镇→拉孜县热萨乡人民政府

看来这段时间真的与狗有缘了!昨天被守护的小狗而感动,今天又遭遇人生中第一次被狗咬。

从吉定镇出来,一直骑到下午4点多,抵达我计划中的目的地热萨乡。这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荒凉,没有一家旅馆,只有一个小商店和一个藏餐馆。看了看我那双乱晃的细腿,知道它已经罢工了,怎么都不愿再与脚踏发生触碰了。于是我下车走向路旁一个大院,看样子像是乡政府的地方(但没有挂牌),去碰碰运气。

靠近大门处有几个男的正在喝啤酒,我恭恭敬敬地走过去问可否借宿在乡政府内。首先,他们回答没地方。我怕他们没听明白,就开始了用手比划一个帐篷、一个睡袋和我如何可以不占地方的借宿一晚的意图。他们还是摇头。这时有两个藏族姑娘手捧着5盘米饭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男的顺势指了那两个姑娘,说她们餐馆可以睡,叫我跟她们过去。结果到那以后,被老板娘一口回绝了(第二天早上再过去敲门时才发现,她们几个人都是睡在餐馆里,根本没地方再容我一个)。没法子,只能厚着脸皮再回去求那几位大哥。说我如何如何地疲倦,行李又如何如何地沉重,要赶到拉孜起码要午夜12点云云,总之有多惨,说多惨!期望得到他们的怜悯,收留我住一晚。

“我们也是来做工程的,并不是乡政府的人。”TMD,糊弄了我这么久,原来都不是当事人。转头自己走进院子里去找人,看到后面有一排平房,好像是家属宿舍,就径直走了过去。主角出现了,“汪、汪、汪”一通狂吠,把我吓住了。定睛一看,是头被栓着的大狗,哦!没事,它扑不过来。继续往前走,突然眼角的余光瞄到另一只体型稍小的黄狗站了起来,而且朝我这边逼近。哎呀!不得了,这只好像是没绑的。我马上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与其对视。通常这招会见效,一般的狗都会站住,不敢再靠近。谁知道,意外发生了,它踏着轻灵的步伐,然后闪电般一伸嘴,直取我小腿。我都没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它已经退开了,若无其事地回到它原来躺的地方。

痛觉神经仿佛也得了高反一样,迟来了数秒。等我蹲下查看是否被咬伤时,我的裤腿已经多了一排牙印,更恐怖的是居然有个小洞……当时心中一寒,不会咬破了皮肤吧,那就惨啦,起码一个月哪都别想去了,连打5针狂犬病疫苗……赶紧卷起裤腿,一看,不幸中的万幸啊,里面还有一条长骑行裤,再里面还有一只厚袜子,居然没事!感谢爸爸妈妈、感谢我老婆、感谢各方神灵、感谢……祷告完之后,站起来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估计是怕死所致,大家可知道狂犬病是一种百分百致死的疾病,如果未能及时注射疫苗,它的潜伏期可长达10年之久,反正想起就害怕了,何况刚被咬到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话真的不假。我马上找到了乡领导,得到他们同意住进了大门旁的柴房(本来住3楼的会议室,但要来回搬东西,还要不能与蓝精灵同室而居)。然后又认识了曾在内地(湖南、湖北)读书长达11年之久的藏族年轻公务员边巴次仁,还获得他的热情款待(请吃了两顿晚饭)。结果一天下来,大家能猜到我一总花了多少钱吗?哈哈,是2块钱人民币(早上在吉定镇买馒头花的)。

两广兄弟白话畅聊

骑行里程:51.47km

骑行时间:4:34:41

平均时速:11.2km/h

最高时速:50km/h

骑行总里程:439.6km

日期:2009-4-3

礼拜:五

出发至今:中尼公路第8天

天气:晴,大逆风

途经:拉孜县热萨乡人民政府→拉孜县城→拉孜县查务乡

日喀则地区海拔普遍高,中午时翻了一座无名小垭口,海拔居然已是4500多米。不过也好,这里的平均海拔高,不像滇藏线上,海拔曲线呈波浪形起伏,爬坡是爬得我们不亦乐乎!

下午又是顶着西北风骑行,到了拉孜县城的岔口我没进去,直接奔樟木、阿里三岔口的查务乡而去。因为离县城只有8公里,而且三岔口应该是个集散地,估计有吃有住,所以我想都不想就放弃了进城休息。但是,世事难料,查务乡住的地方是有,但吃的就少得可怜。转悠了一圈,只吃了个面条,一点没能把中午没吃饭的空当给填上。于是像条饿狼般继续四出觅食。

乡的入口有个警察堵卡点,专门查来往的车辆。我骑车经过时没被查问,现在走过去聊天却自投罗网,要给身份证登记。在这里遇上一个广西来的独行客,他本来已经进阿里了,但在某地的关卡被拦回来了,理由是他没有办特殊的通行证(因为他之前看攻略说可以带护照就不用办通行证了),小兵说2008年确实可以,但2009年就不行了,一定要办通行证。所以,我和他才有缘在此相见。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藏民或者四川的商人,根本沟通不了或者没有好谈的,今天抓住一个精通普通话和广州话的,岂能放过!一轮自传式轰炸,听得小王只有招架之分,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大家一起到学校对面的一家藏餐馆吃东西,我的口水才少喷了点到小王脸上,抱歉噢!小王终于反客为主了一次,他抢着埋单,请我吃了一顿晚饭!我现在学会了“却之不恭!”这句成语,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小王的盛情。

他在查务乡是等过路车,然后到阿里的冈仁波齐转山的,但今天一个下午都没拦到一辆(现在不是旺季,反而去樟木的车子就比较多)。所以只能陪我住一晚,明天早上再继续拦车。

风中的游子

骑行里程:30.34km

骑行时间:4:10:11

平均时速:7.2km/h

最高时速:17.3km/h

骑行总里程:696.6km

日期:2009-4-9

礼拜:四

出发至今:中尼公路第14天

天气:晴转多云,大逆风

途经:第62道班→同拉山垭口→土隆村→亚来乡

一个人斜躺在窗边的藏式床铺上(灰斑斑的鞋也懒得脱),任由和煦的阳光照在铺满尘垢的衣衫上,窗台上放着一壶甜茶和一个杯子,杯子上方升起诱人的香气,一个小音箱送出悦耳的音乐……那人就是我,不时举杯轻泯一小口,多么悠闲的时光啊!但谁又想到,今天上午我却过着极度痛苦的日子。

诉说过去尽是轻松的,毕竟只是在脑海中翻看过去的留下的痕迹,用手指轻敲键盘,坐在无风暖和的屋子内完成的(此时窗外已是飞霜走雪的恶劣天气,后藏的天气真的说变就变)。

早晨起来,依旧是纯净得无一丝杂质的蓝天,没有听到可怕的风声,这一点最令我安慰!道班里没有什么吃的,只有方便面,但我喉咙有点疼,而且既不经济又不顶饿,所以我退回昨晚要的两个方便面中的一个。我想她们平常也不会吃方便面度日,所以走到她们的宿舍去讨一碗糌粑吃。这藏民的主食是粉状的(好像是由青稞磨成粉做成的),一般加上酥油茶,用勺子或手把它压捏成团状,然后放嘴里吃。

水足糌粑半饱后,我推车离开道班,一看马上觉得头有点疼?一起步就是一个大斜坡,完全没有适应的缓冲期。在高原上骑车,特别是早上,弥漫的空气都是冷飕飕,记得之前在八宿曾因此而晕倒过一次,心有余恑!故此,没敢强来,骑了500米左右就停下来歇歇。这坡是出奇的陡,接下来不到300米脚就软下来,提醒我快点脚踏实地,接着肺部像羊皮筏的充气囊一样,一张一瘪,但我还是有点喘不过来的感觉。

这就是高原缺氧的症状,如果只是这样,我还能坦然接受(不过,这也不到我不接受的,哎!)。这些天一直惦记着我的风哪去了?刚一动念,它猛然而至。幸亏我早已做好准备,戴上老婆为我买的双层滑雪手套,口鼻套上有呼吸孔的防风面罩。估计冻是不会冻着我的,结果我错了,蚁行了一段时间后,发现鼻水直往下淌,最吃惊的是突觉嘴唇和下巴有点麻木。头顶着太阳,但大风之下,热量流失却在不知不觉间,恐怖啊!

按地图所示,我一直往南骑,要翻越另一座大山垭口,同拉山垭口。此山海拔5094米,位于一大片光秃秃的高山台地上。我骑行的那条G318国道就在这旷野中间,我感觉到右侧的嘴唇和下巴又冷又麻,按方向,那是西边,所以它是西北风没错!我与它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为何这些天总惦记着我?我一上坡,它就特别来劲,非要把我推到路中间,或者甚至把我拉下车。今天的坡,据道班阿姨说只有短短的3公里,虽然后来知道有6公里多,但如果没有它掺和,肯定不用2个多钟头(不怕您笑话,骑车历史上最低时速3公里/小时)。

300米一喘息,本来是我高原翻山攻坚战中的最后制胜法宝,用于翻龙拉龙山时十分有效。无奈,今天却败下阵来。200米…100米,还有更短的吗?答案是有的,40米就撑不住了,脚软加上肺都快炸了,能不停吗?不管怎样,我还是移动着的,只是慢!但一个又一个的坡,把我的意志消磨接近负数,心中的另一把呼声越喊越大声:“拦车…拦车…放弃这无目的的坚持!”他和它配合地天衣无缝,它肆虐把我吹倒,他就高声疾呼。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只是清晰记得那是最后一个坡(当时也不知道那是最后一个,因为到顶之后才能看到垭口的标志——经幡)。因为与它已经交手多日,今天一开始它就来了,我开始了解它了,不再一味地憎恨它了。四周光秃秃,一片死寂,它是这里的主宰,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已被它压倒,而我这只缓慢而顽强的老鼠(当时我联想到我和它的关系,是猫和老鼠,但并非动画片中的角色)的出现,正好给它以玩具。不断地吹倒我,就是想多留我一会儿陪它玩。好!只要你不要把我吹起来,重重地摔到山沟里,我就陪你玩,正好磨练我的意志!反正还有几公里我就脱难了(我当时以为开始下山,就可以躲开它的吹袭!),结果我是错的,它没有放过我,一直顶着我,直到亚来乡。

古城 Allahabad(印度 🇮🇳 )

骑行里程:72.3km

骑行时间:4:43:26

平均时速:15.2km/h

最高时速:26.3km/h

骑行总里程:1807.5km

日期:2009-5-10

礼拜:日

出发至今:印度第8天

天气:晴,高温

途经:离Allahabad76公里处→Allahabad

我看离今天的目的地不到30公里路,所以也不顾响午的酷热,在烤箱般的公路上奋力蹬踏着自行车。在离里程碑标注的里程还有10公里左右的地方,开始出现城镇的景象。到了一座大型的收费大桥前的三岔口处,我停下来问了一个身穿制服的印度人:“Which way to Allahabad?”他想了一会儿,哦的一声,指着右边直走的那条路:“Allahabad City!”

“Thank you!”我却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用力地甩了甩头,然后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不会是因为太热的缘故,人已经晒傻了吧,莫非是海市蜃楼?不是还有10公里才到吗?不过手拍到脸上是用感觉的,一手的面油和汗水!

很快,进入了城镇范围,永恒不变的还是拥挤、吵杂的交通环境,数次的相遇,我也开始麻木和被迫适应了。开始时只觉得这个小城也没什么特别,还是如前几次见到的城市一样——破旧、肮脏、拥挤。但是当我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我选了一条直着往前走的小路,那条路好像是通往市集的路。慢慢地车辆没那么多了,可能不是主干道路。我可以放慢脚步,抬起头来张望街道(只能用街道来形容当时的情况,5-6米宽的路面,两旁尽是商店)两旁的建筑。这一看,终于使我有了旅程中的第一丝快意。因为我好像穿行在中世纪的市集上的感觉,两旁有很多古旧的建筑,我看不出是什么风格的,但在二楼、三楼、四楼外的回廊上有精美的通花雕刻。还有一些我一眼就看出是清真寺的房子夹杂在楼与楼之间。

路上的行人都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好像我来自别的年代,误闯到这里一样!哈哈,这多少有点科幻小说的探险意味在里面,可能这就是唤醒了我细胞中的探险因子,使我得到快意的原因吧!

其实,我之前对LP中用“中世纪”这个词并不太了解其意思,但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见解:所谓中世纪,当时肯定没有现在的交通规则,在城镇、市集里肯定车水马龙、拥挤不堪,而城镇是人口高度密集的地方,脏乱差也肯定比起其他地方来得更甚。现在能用上这个词的地方,必须拥有古旧的建筑、拥挤的交通、喧闹的环境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保留当地特色的生活习惯,说白了,也是说难听点就是一个落后的但有特色的地方的代名词!

在印度,很多的地名中有H的,但H是不发音的,所以读起来要注意噢!我的英文本来在读写方面就差,Allahabad一长串的单词读起来就绕口,幸而多次问路,从路人口中获得较准确的发音:阿拉but(谐音)。在看到这么多清真寺时我就想这是阿拉伯城的意思吗?

一路上看到的宗教就这两个,一个是印度本土的印度教,当然也是国教!而另一个就是伊斯兰教,本来这两个教派就常有冲突,而且都比较激进,现在共存在一个人口如此密集的国度中,真的令人难以置信(如果你告诉我在东南亚那些祥和的小乘佛教国度中并存,我觉得肯定可以和平共处,但在这里就……)!

为了好好看看这个古城,我打算在这里待上几天,不再赶路骑往德里,而是准备改乘缓慢而拥挤的印度火车过去。有了这个决定后,心中更是轻松很多(为了赶往德里与妻子会合,一路上真的少了很多骑游的乐趣,而且酷热的印度夏季真的不适应做任何的户外运动……)。